二、爱心的界线（5-13节）

 

太太啊，我现在劝你，我们大家要彼此相爱。这并不是我写一条新命令给你，乃是我们从起初所受的命令。我们若照他的命令行，这就是爱。你们从起初所听见当行的，就是这命令。因为世上有许多迷惑人的出来，他们不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这就是那迷惑人、敌基督的。你们要小心，不要失去你们所作的工，乃要得着满足的赏赐。凡越过基督的教训不常守着的，就没有神；常守这教训的，就有父又有子。若有人到你们那里，不是传这教训，不要接他到家里，也不要问他的安；因为问他安的，就在他的恶行上有份。我还有许多事要写给你们，却不愿意用纸墨写出来，但盼望到你们那里，与你们当面谈论，使你们的喜乐满足。你那蒙拣选之姊妹的儿女都问你安。

 

第9节在这段经文中相当突出：凡越过基督的教训不常守着的，就没有神；常守这教训的，就有父又有子。此处再度（如同约翰一书全卷）出现测试真基督徒和真传道人的准则：即，有关基督的教义是否纯正。

 

耶稣基督的真教会素来了解此一事实。历世历代以来，即使在教会最黑暗的时期，都一直有信徒忠心地将耶稣基督纯正的福音传给失丧的世人。当时虽然没有现今随手可得的研经工具，信徒们却用心查考圣经，为要明白福音、预备将救恩的信息广传各地。许多不为人知的信心英雄，为翻译神的话语而付出数十年的辛劳，要让人以自己的语文研读这道。宣教士挺进艰困甚至险恶的环境中，要将基督的真理送达难以进入之地；他们为了福音的缘故，在那里忍受长期与家人、亲友、家园分离之苦，承受失去同工和所爱之人的痛楚，还要对抗疾病、危险、撒但的敌对攻击（参 弗6:12）。无数满怀信心的传道人殉道离世，因为他们坚定不移地委身遵守主的命令，传讲救人的福音。

 

然而，有人却提倡一种完全不同的论调，要背离传道的托付，认为其实没有必要向失丧者传讲福音，传福音所附带的重大牺牲亦非必要；也有些人过分强调圣经中有关神在自然界的普通启示的教导（参下文关于罗1:18-32的讨论），辩称只需自然神学_[1]，就足以救人，完全不需要对真神或耶稣基督或福音有任何认识。有些人则想象神会越过福音来拯救人，就像神在新约之前对待那些未信者一样（此观点称为“超越时代论”〔trans-dispensationalism〕）。但正如希伯来书作者所强调的：“神既在古时藉着众先知多次多方地晓谕列祖；就在这末世藉着他儿子晓谕我们，又早已立他为承受万有的；也曾藉着他创造诸世界。”（来1:1-2）神既已在他爱子中赐下最后的启示，就不会逆转时序回到前一个时代。约翰福音1:12中确立了相信基督的必要：“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

 

也有一些人提倡所谓更宽厚的怜悯观点，提出更激进的看法。他们相信失丧的罪人可以不在福音之下得救；他们更进一步论述，认为非基督宗教的人其实可以透过那些错误的宗教信仰得到帮助，借此来到神面前。克拉克·平诺克（Clark Pinnock）如此写道：

 

 

 

“当我们接触与我们不同信仰的人，我们会有一种期待，试图发现神素来如何对他说话，以及我们自己可以在这次相遇中对神的恩慈与大爱有什么新的领悟。接触别的种族、文化、宗教时，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脱下自己的鞋子，因为我们所靠近之地是神圣的……我们可能忘记一件事：在我们来到之前，神就在那里了。”_[2]

 

 

 

他接着又发出惊人之语：

 

 

 

“神……要使更多事借着救赎而发生，不只是第1世纪的巴勒斯坦所发生的事。”_[3]

 

 

 

克拉克·平诺克的“普救论”（universalism）拒绝使徒的教导，因为使徒曾毫不迟疑地宣告：“除他（耶稣基督）以外，别无拯救。因为在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我们可以靠着得救。”（徒4:12；参 林前3:11；提前2:5）克拉克·平诺克的说法也拒绝了主耶稣基督的教导，因为耶稣明确地说过：“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14:6）

 

在罗马书10:9-10，保罗说明了得救的基本要件：“你若口里认耶稣为主，心里信神叫他从死里复活，就必得救。因为人心里相信，就可以称义；口里承认，就可以得救。”然后在13-15节中，保罗提出与“更宽厚的怜悯”截然不同的观点，强调教会绝对有必要履行主的大使命：“因为‘凡求告主名的就必得救’。然而人未曾信他，怎能求他呢？未曾听见他，怎能信他呢？没有传道的，怎能听见呢？若没有奉差遣，怎能传道呢？如经上所记：‘报福音传喜信的人，他们的脚踪何等佳美﹗’”

 

保罗的思考路线非常清楚：唯有呼求主名的人才能得救（参 徒16:31），但若非先相信主，没有人能呼求主名；若非先听见福音，也没有人能相信主。因此，教会务必差遣传道的人向失丧的罪人宣讲福音信息，因为正如保罗在罗马书10:17所言：“可见信道是从听道来的，听道是从基督的话来的。”哥林多后书5:18-21也清楚提到，和好的信息和职分就是传讲基督，因为我们是“基督的使者”，神要借着我们劝世人与他和好（20节）。

 

早期教会为了遵行圣经的命令，不惜重价将福音传到罗马帝国最偏远的角落，甚至到达更远之处，因他们清楚了解世人除了相信基督，别无得救之法；假如可以另有得救方法，这些福音传道者所忍受的痛苦就毫无意义了（参 林后11:22-33）。失丧者若能透过自然神学或异教信仰而得救，基督教宣教士大可以平安稳妥地住在自己家中；何况，宣教士传讲的福音，可能导致异教徒被定罪，因为他们可能拒绝福音。若是如此，还不如永远不要让异教徒听闻福音比较好。

 

保罗在亚略巴古与信奉异教的雅典人论道的内容，让我们明白早期教会是如何对待其他信仰的人。保罗一开始先称赞他们的宗教热心（参 徒17:22-23），如同他也曾称赞不相信耶稣的犹太人有热心（参 罗10:2）；然后他按照传福音给外邦人的惯例（参 徒14:15-17），谈到神在自然界中的普通启示。保罗说他“遇见一座坛，上面写着‘未识之神’”（徒17:23）。雅典人除了敬拜各种神明，还念念不忘可能有另一位自己尚未认识的神；为了避免得罪这位神，他们设立了祭坛，试图取悦任何一位可能无意间忽略掉的神明。

 

保罗的反应带给我们很大的启发。他接近异教徒时，并不想从他们身上发现神素来用什么方式对他们说话；也不想从接触当地人的经验中，让自己对神的恩惠和大爱有新的领悟。保罗只用一个事实来跟他们对质：他们的敬拜是无知的（参 徒17:23）；他也向当地人说明真正的神是谁（24-29节）。保罗完全不认为当地人可以借着错误的宗教信仰而认识神并得救，他最后呼吁他们要悔改、归向耶稣基督，因为这是通往神那里唯一的道路。他说：“世人蒙昧无知的时候，神并不监察，如今却吩咐各处的人都要悔改。因为他已经定了日子，要藉着他所设立的人按公义审判天下，并且叫他从死里复活，给万人作可信的凭据。”（徒17:30-31节）

 

保罗与雅典人接触的情形，说明世人不可能单借着普通启示而得救。普通启示只显明有一位全能的造物主存在，却没有揭示得救之道，因为“世人凭自己的智慧，既不认识神……这就是神的智慧”（林前1:21上）；世人的理智即使获得普通启示的帮助，也无法产生对神的认识而得救。因此保罗接着写道：“神就乐意用人所当作愚拙的道理拯救那些信的人。”（林前1:21下）唯有相信“钉十字架的基督。在犹太人为绊脚石，在外邦人为愚拙，但在那蒙召的，无论是犹太人、希腊人，基督总为神的能力，神的智慧”（23-24节，参2:1-5）的人，方能得救（参 帖后1:8，保罗在此将不认识神的人定义为“不听从我主耶稣福音的人”）。

 

没有任何人可以靠着自己亲近神，也没有办法借着听闻福音得着救恩。圣经说得很清楚，世人都是必死的，不可能靠肉体讨神喜欢（参 罗8:7-8）。没有人可以借着自己的力量、善行、信心讨神喜欢，甚至也不能因为听见福音而赢得救恩（若未曾听见福音，就更不可能了）。唯有神能够借着至高主权施行救恩，他自始至终就是要借着福音来拯救人；唯有神能赐下生命与光明，让人悔改，生发信心——就是对耶稣基督的信心。

 

世人都全然堕落败坏，这句话并不表示每个人都一样恶劣或极尽邪恶之能事，这话是指世人都与神隔离，“与神所赐的生命隔绝了，都因自己无知，心里刚硬”（弗4:18），无法做任何讨神喜欢的事情，更不可能悔改，相信神。假使未经重生的罪人，可以自行从内心的意愿发出自由的行动，相信神或基督，那么他就会做到最大的善工了。但圣经说，世人不可能讨神喜欢。尚未重生的罪人并没有力量相信神而得救；若不借着神圣、至高、使人重生的恩典，没有人能得救，因为神所应允的救恩是无法靠义行获得的，唯有借着听到并相信主耶稣基督的福音。

 

听闻福音的人能否得救，如果完全取决于他是否有能力相信，就不需要“有效恩典”（efficacious grace）了。其实，没有哪个罪人可以做什么事来讨神喜欢，唯有神可以因着至高主权而赐予“单靠恩典得救的信心”，而神只借着基督这样做。保罗针对这个主题写道：

 

 

 

“愿颂赞归与我们主耶稣基督的父神，他在基督里曾赐给我们天上各样属灵的福气。就如神从创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拣选了我们，使我们在他面前成为圣洁，无有瑕疵。又因爱我们，就按着自己的意旨所喜悦的，预定我们藉着耶稣基督得儿子的名分，使他荣耀的恩典得着称赞。这恩典是他在爱子里所赐给我们的。我们藉这爱子的血得蒙救赎，过犯得以赦免，乃是照他丰富的恩典。”（弗1:3-7）

 

 

 

如果救恩是借着世人的意愿，那么神拣选一个民族的意义何在？所有蒙赎之民都是在基督这爱子里蒙拣选的，是借着相信基督和基督的工作这个神圣恩赐而得救的（弗2:8-9；参 罗1:16）。

 

神并非透过普通启示这至高主权的恩典施行拯救；事实上，罪人若得不到神的帮助，就会因着普通启示而落入审判，无可推诿。神已经给了人充分的证据来明白神的存在，因为“神的事情，人所能知道的，原显明在人心里，因为神已经给他们显明。自从造天地以来，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罗1:19-20）。不过，这个认识无法带领他们走向神，只是令他们在神审判的时候无可推诿，因为“神的忿怒，从天上显明在一切不虔不义的人身上，就是那些行不义阻挡真理的人”（18节）。普通启示不足以使人得救，却足够将人定罪。只凭人的理智，永远无法带领罪人进入对神的认识以致得救，因为罪人故意漠视那些显在普通启示中有关神的知识（参 罗3:9-18）。若不借着神的独生爱子和圣经的特殊启示，世人依然是不认识神、违抗神、堕落败坏的罪人，完全没有盼望，会因为拜偶像的错误信仰而陷在黑暗失丧当中（参 罗1:22-32），遭到神完全的弃绝（参 罗24-32节）。

 

使徒约翰知道，唯有教导“他的真里”（弗4:21），这是无可替代的。约翰也在这封简信中强调这一点的重要。他已呼吁读者要活在基督的真理中，这真理会使他们合一，会内住在他们里面，赐福给他们，掌管他们的生命（见本书针对1-4节的释义）。约翰即将劝勉他们持守忠心、护卫并学习真理，但在此之前，他先加上一句很重要的告诫：真理与爱心是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爱心是行在真理中的必要元素，这是圣经上多次提到的命令（参考下文的讨论）。因此，不爱弟兄的就是不行真理，维护真理的人必然会在爱中实践真理（参 弗4:15）。

 

（一）爱与真理（5-6节）

 

太太啊，我现在劝你，我们大家要彼此相爱。这并不是我写一条新命令给你，乃是我们从起初所受的命令。我们若照他的命令行，这就是爱。你们从起初所听见当行的，就是这命令。

 

第5节开头的希腊文片语kai nun（现在），在逻辑上承接第4节的内容。约翰毫不迟疑地劝这位基督徒太太要彼此相爱，他的要求完全符合“活在福音真理中”的原则。句中插入了附加说明这并不是我写一条新命令给你，乃是我们从起初所受的命令，正可呼应约翰一书2:7-11（参本“研经工具”中“生命宝训讲道注释系列”之《麦克阿瑟新约注释——约翰一书》针对这段经文的诠释）。约翰并非写下一条从未启示过的新命令，乃是复述这位太太从起初身为基督徒就已听闻的命令。所有信徒都蒙召进入一个团契，这个团契的记号就是彼此相爱。神所赐下的启示很清楚：爱心就是真信徒的决定性标记，没有爱心就不是信徒。约翰一书2:9-11中，约翰提到：

 

 

 

“人若说自己在光明中，却恨他的弟兄，他到如今还是在黑暗里。爱弟兄的，就是住在光明中，在他并没有绊跌的缘由；惟独恨弟兄的，是在黑暗里，且在黑暗里行，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因为黑暗叫他眼睛瞎了。”（参4:20-21）

 

 

 

就某个意义来看，约翰所写的并不是一条新命令。新是从希腊文kainos翻译而来，并非指时间上的新，而是指基本性质的改变。彼此相爱的命令并非新约所独有的，旧约律法也曾总结如何爱人。申命记6:5吩咐说：“你要尽心、尽性、尽力爱耶和华你的神。”利未记19:18又说：“要爱人如己。”有人要求耶稣说出律法中最大的诫命，耶稣的回答正是引述这两段吩咐：“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爱人如己。这两条诫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总纲。”（太22:37-40）十诫是律法的总结，内容正好分为两个部分，前五诫描述如何爱神、后五诫描述如何爱人。因此保罗写道：“爱就完全了律法。”（罗13:10）

 

虽然约翰所提到的命令从某方面来说是旧命令，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是新命令。约翰一书2:8中，约翰写道：“再者，我写给你们的，是一条新命令，在主是真的，在你们也是真的；因为黑暗渐渐过去，真光已经照耀。”这个命令在三种意义上是新的。第一，爱“在主是真的”，意思就是，借着主耶稣基督，爱已经在一个世人生命中做了最完美的示范。约翰在福音书中如此论到基督的爱：“他既然爱世间属自己的人，就爱他们到底（字面意思就是“完美”、“完全”、“达到最完满的程度”）。”（约13:1）耶稣以自己为例，表明如何彼此相爱：“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乃是叫你们彼此相爱；我怎样爱你们，你们也要怎样相爱。你们若有彼此相爱的心，众人因此就认出你们是我的门徒了。”（约13:34-35；参15:13；腓2:5-9）保罗曾劝勉信徒当“凭爱心行事，正如基督爱我们，为我们舍了自己”（弗5:2）。

 

基督徒也借着圣灵内住而对于彼此相爱有新的认识。约翰在第一封信中指出，正因为“神先爱我们”，我们才能彼此相爱（约壹4:19；参 弗3:16-19）。保罗在罗马书5:5写道：“所赐给我们的圣灵将神的爱浇灌在我们心里。”这份超越自然的爱，就是圣灵之果的一个面向（参 加5:22），因此保罗写道，所有信徒都“蒙了神的教训，叫你们彼此相爱”（帖前4:9）。

 

最后，彼此相爱的命令是新的，因为这命令属于基督再来所开创的新时代。我们现在生活在属灵国度中（参 路17:20-21），这个国度还再继续成长（参 路13:18-20），直到基督再临时将建立为荣耀的千年国度，然后成为永远的国。在现时的属灵国度中，“黑暗渐渐过去，真光已经照耀”（约壹2:8）。“真光”就是耶稣基督（参 约8:12，9:5，12:35），神借着他“救我们脱离这罪恶的世代”（加1:4），“救了我们脱离黑暗的权势，把我们迁到他爱子的国里”（西1:13）。我们获赐“天上各样属灵的福气”（弗1:3），包含神圣、超越自然的大爱，这正是耶稣基督国度里的人生活的情形。

 

爱的关键特质就是照神的命令行，爱和顺服是密不可分的。耶稣在约翰福音14:15就阐明了这一点，他向门徒宣告：“你们若爱我，就必遵守我的命令。”（参23-24，15:10）信徒要表明自己对神的爱，方法就是顺服神。约翰在第一封信中写道：“我们遵守神的诫命，这就是爱他了。”（约壹5:3）旧约也视顺服神为爱他的终极表现，申命记11:1中，摩西吩咐以色列人：“你要爱耶和华你的神，常守他的吩咐、律例、典章、诫命。”摩西的接班人约书亚也给以色列人一个类似的职责：“只要切切地谨慎遵行耶和华仆人摩西所吩咐你们的诫命律法，爱耶和华你们的神，行他一切的道，守他的诫命，专靠他，尽心尽性侍奉他。”（书22:5）爱与顺服在旧约的其他经文中也是彼此相连的，例如出20:6；申5:10及7:9，30:16；尼1:5；但9:4。

 

约翰再次强调这项真理的重要性，他写道：你们从起初所听见当行的，就是这命令。真正彼此相爱的人，就会在生活中按照圣经真理“行”。反之亦然。

 

（二）忠于真理（7-8节）

 

因为世上有许多迷惑人的出来，他们不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这就是那迷惑人、敌基督的。你们要小心，不要失去你们所作的工，乃要得着满足的赏赐。

 

圣经上所说的爱心，并不是指天真无知、不经判断、不加分辨地接纳每个宣称代表耶稣基督的人。因此，约翰强调彼此相爱的重要之后，立刻划定爱心的界线。信徒不可以爱心为名，接受任何一个迷惑人的，而且世上有许多迷惑人的出来。凡是跟随基督的人，就不能爱敌基督的；凡委身于圣经真理的人，就不能与扭曲真理的人相交（参 林后6:14-15）。迷惑人的译自希腊文planos的复数形式，字面直译为“迷失漂荡者”（英文词planet〔行星〕即源于此希腊文）。在这段经文中，此词是指游离圣经真理之人，以及败坏真理、引领其他人远离真理、冒名行骗之人（保罗称这些人为“假弟兄”，见林后11:26和加2:4；参犹大描述这些人是“流荡的星”，直奔向永远审判的“墨黑的幽暗”，犹13节）。

 

这些批着羊皮的狼（参 太7:15）渗透进入教会中，造成格外的危险，因此新约圣经中满是关于这些人的警诫之言。耶稣在橄榄山上讲论时，曾预言在末时“假基督、假先知将要起来，显大神迹、大奇事。倘若能行，连选民也就迷惑了”（太24:24）。保罗则称这些人是“凶暴的豺狼”（徒20:29），是“假使徒，行事诡诈，装作基督使徒的模样”（林后11:13），是撒但的差役，他们与他们邪恶的主人一样（14节），“装作仁义的差役……他们的结局必然照着他们的行为”（15节）。保罗告诉提摩太：“圣灵明说：在后来的时候，必有人离弃真道，听从那引诱人的邪灵和鬼魔的道理。”（提前4:1）约翰在第一封信中曾恳求收信者：

 

 

 

“亲爱的弟兄啊，一切的灵，你们不可都信，总要试验那些灵是出于神的不是，因为世上有许多假先知已经出来了。凡灵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就是出于神的，从此你们可以认出神的灵来；凡灵不认耶稣，就不是出于神，这是那敌基督者的灵。你们从前听见他要来，现在已经在世上了。”（约壹4:1-3）

 

 

 

犹大也清楚地谴责这些迷惑人的骗子：

 

 

 

“有些人偷着进来，就是自古被定受刑罚的，是不虔诚的，将我们神的恩变作放纵情欲的机会，并且不认独一的主宰、我们主耶稣基督……他们有祸了！因为走了该隐的道路，又为利往巴兰的错谬里直奔，并在可拉的背叛中灭亡了。这样的人在你们的爱席上与你们同吃的时候，正是礁石。他们作牧人，只知喂养自己，无所惧怕，是没有雨的云彩，被风飘荡；是秋天没有果子的树，死而又死，连根被拔出来；是海里的狂浪，涌出自己可耻的沫子来；是流荡的星，有墨黑的幽暗为他们永远存留。亚当的七世孙以诺曾预言这些人说：‘看哪，主带着他的千万圣者降临，要在众人身上行审判，证实那一切不敬虔的人所妄行一切不敬虔的事，又证实不敬虔之罪人所说顶撞他的刚愎话。’”（犹4、11-15节；参彼得对这些人所做的类似谴责，彼后2:1-21）

 

 

 

无论真福音传到何地，撒但的密使必会亦步亦趋，传布恶者错谬的福音、歪曲真正的福音信息，使教会受污染。保罗曾以最强烈的字词警告加拉太信徒要防备这些错谬：

 

 

 

“我稀奇你们这么快离开那藉着基督之恩召你们的，去从别的福音。那并不是福音，不过有些人搅扰你们，要把基督的福音更改了。但无论是我们，是天上来的使者，若传福音给你们，与我们所传给你们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我们已经说了，现在又说，若有人传福音给你们，与你们所领受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加1:6-9）

 

 

 

约翰给他所见到的这些假教师下定义，就是不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暗中削弱福音的方法有很多，例如否认耶稣基督的神性，否认救恩是单单本乎恩且单单因着信。而这些异端人士否认耶稣基督真实的人性，他们不认耶稣是神自己成为完全的人。这些人乃是第2世纪危险的异端诺斯底主义（Gnosticism）的前身，这个异端造成早期教会最重大的威胁之一（若要进一步认识约翰所对抗的异端，见本“研经工具”中“生命宝训讲道注释系列”之《麦克阿瑟新约注释——约翰一书》“导论”）。

 

约翰对抗假教师针对耶稣基督人性的各种攻击，因此他在信中特别强调关于耶稣基督的真理。约翰一书1:3中，他指出耶稣基督就是神的圣子（参3:23；约贰3节）；在2:1，他提到耶稣是信徒在天父面前的中保，耶稣的死止息了神对世人罪恶的愤怒（2节；参1:7，4:9-10）。在2:22-23，约翰断言凡不认耶稣是基督的人，就是不认识神；在3:8，约翰指出耶稣已毁坏撒但的工作；在4:14，约翰表明天父差遣圣子降世成为救主，在15节，约翰又重申唯有承认耶稣是神儿子的人，才真正认识天父（参 约贰9节）。在5:9-13，约翰写道，唯有相信关于耶稣基督的神圣启示者，才有永生。

 

若是否定圣经真理，拒绝相信耶稣基督就是所应许的弥赛亚，是道成肉身的神，便是传布恶者的道理。这样做的人就是迷惑人，是敌基督的（参 约壹2:18、22，4:3）。若像这些异端人士一样，教导信徒说耶稣的人性只不过是个幻影，这就等于向福音的核心施以重击。耶稣兼具神人二性，他既是完全的神又是完全的人；若非如此，他就不能替世人代死。

 

约翰知道假教师造成严重的威胁，因此警告读者要小心。教会必须保持警觉，懂得分辨，甚至抱持怀疑精神，因眼前的威胁相当严重。约翰曾为这妇人和她儿女的生命付出辛劳，他希望能看见自己的劳苦结出完全的果实，不希望看见他们失去所做的工。保罗也对哥林多的信徒表达出类似的关切：

 

 

 

“但愿你们宽容我这一点愚妄；其实，你们原是宽容我的。我为你们起的愤恨，原是神那样的愤恨。因为我曾把你们许配一个丈夫，要把你们如同贞洁的童女献给基督；我只怕你们的心或偏于邪，失去那向基督所存纯一清洁的心，就像蛇用诡诈诱惑了夏娃一样。假如有人来另传一个耶稣，不是我们所传过的，或者你们另受一个灵，不是你们所受过的，或者另得一个福音，不是你们所得过的，你们容让他也就罢了。”（林后11:1-4）

 

 

 

约翰和保罗就像每个忠心的牧者一样，非常看重自己所照管的信徒不可在属灵上让步。这份关切使得保罗严厉地斥责加拉太人涉足错谬的道理：“无知的加拉太人哪，耶稣基督钉十字架，已经活画在你们眼前，谁又迷惑了你们呢？我只要问你们这一件：你们受了圣灵，是因行律法呢？是因听信福音呢？你们既靠圣灵入门，如今还靠肉身成全吗？你们是这样的无知吗？”（加3:1-3）

 

当今教会拥有前辈留下的薪传，我们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有这份遗产。历史上每个属神的子民，都致力传讲、教导、护卫真福音，且往往付出时间、心力、受逼迫等重大代价，甚至舍命牺牲。保罗在生命结束之际，再三劝勉提摩太要护卫自己蒙托付的真理：“提摩太啊，你要保守所托付你的。”（提前6:20）“你从我听的那纯正话语的规模，要用在基督耶稣里的信心和爱心，常常守着。从前所交托你的善道，你要靠着那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牢牢地守着。”（提后1:13-14）“但你所学习的、所确信的，要存在心里，因为你知道是跟谁学的。”（提后3:14；参 帖后2:15）

 

可是那些受到假教师影响而失足落后的人，面对的恶果远比撤销这些忠心牧人的劳苦更为可怕。他们的灵命退步，造成许多可悲的结果，包括无法得着满足的赏赐。圣经上说，信徒因着今生的服侍，将在天国领受赏赐（参 太5:12，10:41-42；路6:35；林前3:10-15，4:3-5；林后5:10；西3:24；启22:12）。救恩是不可能失去的（参 约6:37-40；罗5:1，8:1、28-39；来7:25；彼前1:4），但这些不忠心的信徒却可能失落忠于真理可以领受的赏赐。约翰不希望他所爱、辛苦劳力所为的信徒发生这样的事。保罗也有同样的挂念，所以他警告歌罗西信徒：“不可让人因着故意谦虚和敬拜天使，就夺去你们的奖赏。这等人拘泥在所见过的，随着自己的欲心，无故地自高自大。”（西2:18）

 

信徒务必留心分辨，斩钉截铁地拒绝这些肆意行骗的假教师，无论这些假教师如何大声地要求爱心和包容。务必忠于圣经白纸黑字的真理和道成肉身的耶稣基督，而且要谨守不移；若不坚持，无论现今或永远的后果都极为严重。这正足以提醒我们务要忠心不渝。

 

（三）护卫真理（9-11节）

 

凡越过基督的教训不常守着的，就没有神；常守这教训的，就有父又有子。若有人到你们那里，不是传这教训，不要接他到家里，也不要问他的安；因为问他安的，就在他的恶行上有份。

 

忠于圣经的人，自然会致力于防卫与保护圣经。不管人宣称什么内容，凡越过基督的教训不常守着的，就没有神。Proagō在此意为“超过原已建立的教训或指导的界线，意为未能合宜地遵从”，而“已经建立的教训或指导的界线”就启示于圣经之中。保罗在哥林多前书4:6写道：“弟兄们，我为你们的缘故，拿这些事转比自己和亚波罗，叫你们效法我们不可过于圣经所记，免得你们自高自大，贵重这个，轻看那个。”（强调字体为作者所加）任何教训若与圣经稍有不符，就该拒绝（参 启22:18-19）。

 

守着同样是译自动词menō的现在分词，意思是“保有、持续、坚持”。基督的教训可以指基督教导的内容，也可以指圣经上关于基督的道理，这二者是完全一致的。假教师不满足于持守圣经的界线，总要添加错误的诠释、启示、异象、字词，当作是从神来的，或是将经文作一番深奥难懂的扭曲，宣称自己拥有高人一等的知识、新的真理或隐藏的智慧，只有他们和跟随他们的人才能领受。

 

然而，这些声明只是貌似有理。约翰直截了当地说，任何人若更改、添加、否认或歪曲圣经上关于耶稣基督的记载，就没有神（参 太11:27；约5:23，15:23；约壹2:23；启22:18-19）；反过来说，常守这教训的，就有父又有子。这正是救恩的语言：所谓有神又有基督，一定是指父神和基督都内住临在。耶稣在约翰福音14:23说：“人若爱我，就必遵守我的道，我父也必爱他，并且我们要到他那里去，与他同住。”若非相信圣经所记载的基督，就不可能认识神（参 约14:6；徒4:12；提前2:5）。

 

约翰在第10节举出护卫真理的实际应用方法：若有人到你们那里，不是传这教训，不要接他到家里，也不要问他的安。接待巡回旅行的教师，是当时文化很平常的事（参 路9:1-6，10:1-12）。约翰下达的禁令并非表示信徒不可邀请非信徒——甚至属于异教或错谬信仰之人——来到他们当中，因为这样会使真理很难（甚至不可能）传给这些人。这里所说的是，信徒不可欢迎四处旅行的假教师，也不可提供这些人生活所需，因为假教师试图借住在信徒家中，导致信徒看似肯定他们的教导，提高他们的可信度。

 

约翰使用连接词ei（若）加上指示动词，表示一种很可能会发生的情形。显然这位受信的妇人曾经基于某种原因，因着基督徒团契的缘故，欢迎假教师借住她家，而假教师所寻找的正是这种富有同情心和善意的人（参 提后3:6）。由于各教会应该都有长老负责保护，这些长老都是熟练真道的教师（参 提前3:2；多1:9），教会应该较不易受到这些迷惑人的骗子所传布的谎言所影响。假教师先在各个家庭巩固自己的地位，希望最后能骗取信任而潜入教会中。现今的情形也相当类似，有假教师透过电视、广播、网路、书刊报章等，暗中入侵基督徒的家庭。

 

这些撒但的密使带来极大的威胁，因此约翰接下来甚至禁止信徒向这些人问安：因为问他安的，就在他的恶行上有份。爱任纽（Irenaeus）提到，教父坡旅甲（Polycarp）曾被恶名昭彰的异端马吉安（Marcion）问道：“你认识我吗？”坡旅甲回答：“我当然认识你，你是撒但的长子。”_[4]约翰自己曾经在以弗所的公共澡堂遇到克林妥（Cerinthus，另一个臭名远播的异端分子），他没有向克氏问安，而是转身避开，且向同行者这样说：“我们避开他吧，以免连澡堂都倒塌了，因为真理的对敌克林妥就在里面。”_[5]

 

希腊文chairein（问安）的意思是“欢喜”，这是基督徒常用的问安之语，表达出基督徒因为其他基督徒在场而有的喜乐。但这个词强调“同心一体”的意思，完全不适用于假教师，因为假教师在真理和真基督徒的团契中是无分的。信徒应该揭发并避开这些撒但的密使，而非肯定或欢迎他们。

 

假教师喜欢指责这样的对待太严厉、不包容、没有爱心，然而爱心不会容许危险的属灵骗术在基督徒当中立足。约翰在教牧方面的警诫，完全符合耶稣对假教师的谴责：“是残暴的狼”（太7:15；参 徒20:29）；是贼和强盗（参 约10:1），目的是“要偷窃、杀害、毁坏”（约10:10）。教会不能将这些人视为基督徒，因而帮助或默许这些属灵上的不法之徒。若有人做了这样的事——即使只是做了看似无害的事，例如向他们问安——就是帮助他们欺骗迷惑信徒，因而在他们的恶行上有份。

 

（四）学习真理（12-13节）

 

我还有许多事要写给你们，却不愿意用纸墨写出来，但盼望到你们那里，与你们当面谈论，使你们的喜乐满足。你那蒙拣选之姊妹的儿女都问你安。

 

这封篇幅甚短却内容非凡的书信，在结语中揭示了信徒对于真理还有最后一项责任：如果要按真理行，按照真理来彼此相爱、忠于真理、护卫真理，就必须持续不断地学习真理。这位受信的妇人虽已经向约翰和其他牧者与教师学习，约翰还是需要将许多事写给她，他还有许多事要教导她。不过，约翰不愿意用纸（纸草）墨（字面意思是“黑色”，就是指用水、木炭、树脂等所做的墨汁）写出来，他说：盼望到你们那里，与你们当面谈论。希腊原文这里写着“以口对口”，这个片语很类似英文的“直接面对面”。民数记12:8记载，神说他要“面对面”与摩西说话。这个片语揭示了约翰的牧者心肠：他很渴望与这位深具影响力的基督徒妇女直接会面交谈，进一步在真理上教导她。

 

这位妇人学习真理之后，结果将使她的喜乐满足（参 约壹1:4）。信徒对于真理的认识愈多，喜乐就愈大。耶利米曾说：“我得着你的言语，就当食物吃了，你的言语是我心中的欢喜快乐。”（耶15:16）耶稣也将认识并行在真理中与经历喜乐连在一起（参 约15:11，17:13）。

 

约翰的结语是你那蒙拣选之姊妹的儿女都问你安，他替这位妇人的外甥和外甥女转达私人的问安。前一章中讨论第1节时已提到，约翰毫不迟疑地称呼信徒为蒙拣选的。问安译自aspazomai这个动词，这是新约书信的结尾常用的词（参 罗16:22-23；林前16:19-20；林后13:12-13；腓4:21-22；西4:10、12、14、15；帖前5:26；提后4:19、21；多3:15；门23节；来13:24；彼前5:13-14；约叁14节）。约翰在此信的最后，从他所在的以弗所，呼吁这位亲爱的妇女当持守真理。这番话也是针对所有基督徒而说的。

 

教会目前处在相对主义和怀疑主义当道的时代，务必坚立在至圣真理的坚实根基上。今天完全没有容许平淡无味、肤浅贫弱、欠缺神学内涵的讲道存在的空间，不能容许敬拜只本于情绪而缺少真理，也不能容忍错谬的教导。无知绝非美德；学习真理、爱慕真理、护卫真理都是无可取代的。教会唯有这样做，才能实现其神圣的召命，成为“真理的柱石和根基”（提前3:15），在黑暗世界中发出神的真理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