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们要谨慎,恐怕有某个人用他的理学和虚空的欺骗,不照着基督,乃照着人间的遗传、照着世上的小学就把你们掳去。
使徒从这里开始,在正面劝诫信徒如何在基督的丰盛中生活之前(3:1及以下),更加直接地攻击在歌罗西兜售的异端(2:8-23)。保罗在此写下一个又长又复杂的句子,这个句子在有些希腊文文本中一直延续到第15节。
使徒在这里一开始就发出一个命令:要谨慎(Βλέπετε,“看”)。这封信的第一个命令语气词要求我们“行”(6节),在这个基础上,现在又加了一个命令“看”!看和行总是相得益彰的! “来跟从我”(太19:21)和“你们要谨慎,免得有人迷惑你们”(太24:4)是两个门徒训练的简单命令,它们现在被运用在那些在特定的地方面临明确考验的具体人身上。
这里的一般现在主动命令语气将责任完全放在歌罗西信徒的身上。保罗命令他们要持续地保持警觉。这个命令的内容在英文中有好几种表达方式,例如“留心”、“提防”、“小心”或“谨慎”。所有这些词都恰如其分地表达出保罗命令的紧迫性。
他们将要小心谨慎的是,恐怕有某个人……把你们掳去(μή τις ὑμᾶς ἔσται ὁ συλαγωγῶν)。Βλέπετε μή结构通常跟着一个虚拟语气,但在这里我们看到的却是一般将来陈述语气(ἔσται)。肯特(Kent)评论说:“这一不同,可能是为了强调危险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假设的可能性。”[1]这里的表达有些别扭。非限定代词(τις,“某一个”)是单数,表明保罗可能只想到一个人,可能是一个有魅力的、在歌罗西异端中带头的人(参16节)。[2]复数形式的人称代词(你们,ὑμᾶς)表明,这命令是针对所有歌罗西信徒的,无一例外。
这欺骗者的身份借着一个带有定冠词的分词(ὁ συλαγωγῶν)表明出来。他就是那位“把你们掳去”的人。这个词在新约中只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复合词,由σύλη(“战利品”“掳掠物”)和ἄγω(“带走”)构成。它开始的时候用来描述从战争或袭击中带走赃物或战利品,后来渐渐演变为较为宽泛地指被俘获。[3]这里的意思是“将某人从真理中掳走,使之进入错谬的奴役之下”[4]。分词和动词的单数形式以及单数不定代词(“某个”,τις)可能进一步表明,歌罗西的假教导确有一人带头。[5]歌罗西基督徒会成为某个假教师很好的战利品。
保罗现在开始具体说明假教师骗人的手段(διὰ,用):理学和虚空的欺骗(τῆς φιλοσοφίας καὶ κενῆς ἀπάτης)。“理学”(φιλοσοφίας)是个复合词,各部分的意思放在一起是“热爱智慧”,在新约中只出现在这里。虽然它本身是中性词,但用在这里显然是具有负面含义的。保罗在这里谴责的不是真正的理学(哲学),而是当时散布在歌罗西的某种具体的错谬。这包括宣称对属神事物的个人特殊领悟、敬拜天使以及律法主义和禁欲主义的做法(16、18、20-23节),本章余下的内容会更加清楚地阐明这个问题。这混合了各种思想和宗教流派的“大杂烩”,可能冒充自己是“理学”,保罗可能故意用他们自己的词语来谴责他们。[6]
保罗通过使用定冠词限定第一个名词(“理学”)。如果这个定冠词管的是这两个名词,很有可能第二个名词及其形容词被用来扩展和详细解释第一个名词(重名法)。这使得连词(καὶ,“和”)成为解释性的(即“相当于虚空的欺骗的理学”)。在这种情况下,整个短语可能被翻译为“虚空的、欺骗人的理学”[7](参新国际译本“空洞的、骗人的理学”)。名词“欺骗”(ἀπάτης)指的是微妙带有引诱性的欺骗(参“钱财的迷惑”,太13:22;可4:19)。这种欺骗是为了将人引入歧途。这欺骗是“虚空的”(κενῆς)。形容词(“虚空的”)的字面意思可作“空手”(可12:3;路1:53,20:10、11)。它也形容无目的或徒劳无益(徒4:25;腓2:16)。[8]所以,这理学宣称自己有全备的悟性和丰盛的奖赏,实际上却是空洞、无用和虚空的谎言。这谎言用极大奖赏的应许诱惑人,但只能把人引到彻底的失望中。
使徒现在通过三次使用介词κατὰ(照着),陈述这“理学和虚空的欺骗”的特点。前两个“照着”阐明了假教师操控的精髓,最后一个揭穿了他努力的真相。首先,它是照着人间的遗传(κατὰ τὴν παράδοσιν τῶν ἀνθρώπων)。当保罗说到“遗传”(τὴν παράδοσιν)的时候,选用了一个他在别处既用来描述犹太传统(加1:14)也用来描述基督徒信仰的词(帖后2:15,3:6)。它可以用来描述与神的话语相反的、人所设立的犹太思想传统(可7:3、5、8、9、15)。这个词本身只是描述放弃或交出某事,引申为教导。[9]
侍奉格言:在任何时代和任何地方,做门徒的基本要求都是“跟随我”和“睁大眼睛”。
在此,传承下来的是“人间”(τῶν ἀνθρώπων)的,不是属神和属天的,而是属人的和属世的。它指明在歌罗西所宣传的谬误是人为设立的思想“大杂烩”,可能是从犹太教、基督教和异教思想中东拼西凑而来的。
第二,它是照着世上的小学(κατὰ τὰ στοιχεῖα τοῦ κόσμου)。这个翻译为“小学”(τὰ στοιχεῖα)的词,其词根描述了“那些属于任何知识领域中最基础的系列:是语法上的ABC;说话中的基本的发音;物理学中的四个基本元素(土、空气、火、水);几何学中的公理;哲学中的已知事实”[10]。在新约中,这个词用来指物受造物的基本元素(彼后3:10、12)、最基本的宗教教导(加4:3、9)及神的话语的基本知识(来5:12)。在此,它由所有格“世上的”(τοῦ κόσμου)修饰,这一定位将其局限在属地的水平面上。保罗在第20节再次用到这个表达,说到信徒“与基督同死,脱离了世上的小学”。
这一章余下的内容似乎表明,“小学”包括律法上的约束(11-17节)、关于敬拜天使的神秘默想(18-19节)以及禁欲操练(20-23节)。
近年来一些学者总结说,这个短语指的是灵界的存在,虽然这个的意思在公元3世纪前并没有得到证实。因为古代之人通常认为物质创造的不同部分都有特定的灵与之相关联,而且保罗不断地强调基督胜过了灵界的权势,再加上歌罗西假教导中明显地强调敬拜天使(1:16、20;2:10、15、18),所以保罗很有可能在写作的时候想到了这层意思。[11]
歌罗西的具体问题似乎是“犹太教和异教中比较常见的人文主义教导,包括混入了传统、禁忌、禁令、条例、礼仪等教导,以及包括超自然元素或灵界活动的教导”[12]。保罗在加拉太书中甚至2次用到这一词汇(加4:3、9),意思似乎都是将他们在基督里的自由与服侍“那些本来不是神的”进行对比(加4:8)。
最后,保罗加上καὶ οὐ(不,字面意思“不是”),意思是假教导不是照着基督(κατὰ Χριστόν)。莫说得对:“这个短小的句子显明了这封信核心的写作目的和主要的神学教导。”[13]假教导的实质既非常简陋又越来越复杂。它的本质注定它会演化得越来越复杂,令人难以忍受。内在的不一致使得它的教导不断地变异和更改,以此让它从表面上还能站得住脚。然而,基督教信仰包含“向基督所存纯一清洁的心”,而那恶者及其追随者们却要引诱我们远离这简单的、有安息的信靠(林后11:3)。
[1] Kent, 85.
[2] “这似乎指向使徒心里所想的但不愿直接点名的某个人”(Abbott, 246);见导论中“写作原因:写这封信的外因是什么?”
[3] Thayer, 594.
[4] BAGD, 776.
[5] “它指的是某个认识的人”,Alford, 3:217;“一位杰出的领袖却因将人引向歧途而带来极大的危害”,罗伯逊,《活泉新约希腊文解经》,4:490;对比Moo, 185。
[6] Little Kittel, 1272.
[7] 中文在线圣经。
[8] Friberg, 228.
[9] Thayer, 481.
[10] Friberg, 357.
[11] Moo, 187-192; O’Brien, 131-132.
[12] Friberg, 357.
[13] Moo, 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