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不要对彼此说谎;因你们已经脱去旧人和旧人的恶行,
使徒现在命令说:不要……说谎(μὴ ψεύδεσθε)。一般现在命令语气加上一个否定词(μὴ,“不要”)构成了一个禁令——要么是要求停止现在正在进行的欺骗行为,要么是禁止以任何形式在任何时间进行的欺骗行为。介词短语使禁令的范围缩小到对彼此(εἰς ἀλλήλους)。相互代词“彼此”强调了这一命令的关系性,可能指信徒中的关系圈,虽然保罗显然也不会容忍向非信徒撒谎。从绝对意义上来看,撒谎是舌头犯的罪,应该和第8节所列的五种恶行放在一起。但这个词描述的不仅是口头上说出的谎言,还有欺骗的行为(徒5:3、5)。由此,保罗可能心里想的不单单是谎话本身,而是一个人欺骗性的生活方式,即他嘴上宣称基督的名,却仍然活在自己旧有的罪性中。这样的人可能“活在谎言中”。基督徒必不可这样做。当他要求“不要对(εἰς)彼此说谎”,介词可能表明方向(大多数英文版本是“对彼此”)[1]或敌对(“对某人撒谎,也就是对其造成损害”[2])。这里更像是前者。
保罗现在用两个相互平行的分词短语形式支持这个禁令(也可能是第5-9节中所有的禁令和命令[3])。第一个分词短语在这一节,另一个在第10节。第一个再次用到脱去旧衣服的比喻(8节),但用词有所不同:因你们已经脱去(ἀπεκδυσάμενοι)。除了这里,这个词在新约中只出现在歌罗西书2:15:“当他将一切执政的、掌权的掳来(ἀπεκδυσάμενος)”(但它的同源名词出现在西2:11)。该动词的基本含义相当于脱掉衣服,但它的语气比第8节(ἀπόθεσθε,“弃绝”)更强烈,表明使得这一行为(“脱去”)发生的更为基本的事情。[4]
保罗此处的命令成为可能,正是因着神借着基督在十字架上所成就的(2:15)。因为基督解除了曾企图让我们被罪辖制的魔鬼的权势(2:11),借着基督我们得以“脱去”过去被奴役的生活(3:9下),得以弃绝谎言(3:9上)。这里的简单过去时把这里的行为看做是决定性的。中间语态可能有其普遍的反身含义,指对自己采取行动,但是我们明白歌罗西书2:15中间语态具有主动的含义(见那里的讨论),所以它在这里可能是同样的意思。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它是“得救”的同义词吗?还是一个人在得救之后成圣中的一个事件呢?鉴于下一节经文的相应表述(“穿上新人”),这里似乎最好是理解为对一个人在得救时因着悔改和信心而发生的改变的描述,这改变在一个人的洗礼中被见证。随后,信徒必须“治死”(5节,英语标准译本)在一生中继续缠绕他的罪(追求活出神恩慈地所宣告的他的样子)。分词形式应该被理解为表明要遵守这个命令的理由(“因你们已经脱去”,大多数英文版本都是这样翻译的,例如英语标准译本、中文在线圣经、新英王钦定本、新国际译本、新修订标准译本)。[5]根据我们现有的事实,既然已经借着悔改和信心脱去并摒弃旧有的生命,“穿上新人”(10节),我们应该不再过双重的生活,对我们在基督里的弟兄姊妹撒谎。
侍奉格言:基督先改变了我们的身份,然后我们才有能力改变自己行事为人的方式。
我们已经脱掉的是旧我(τὸν παλαιὸν ἄνθρωπον),或者更字面的意思是“旧人”(中文在线圣经、新英王钦定本)。与此一模一样的短语只出现在以弗所书4:22,那里的上下文也相似。但是最为相似的表达出现在罗马书6:6,那里的内容会帮助我们理解保罗在这里的意思。他在那里说我们的“旧人”(ὁ παλαιὸς ἡμῶν ἄνθρωπος)和我们的“罪身”(τὸ σῶμα τῆς ἁμαρτίας)。针对旧人,他说“钉十字架”(συνεσταυρώθη);针对罪身,他说“灭绝”(καταργηθῇ)。从保罗的讨论来看,“旧人”最好理解为我们旧的、未重生的、归信之前的自己。[6]这个旧人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因为我们在基督里已经是新造的人了(林后5:17)。然而,虽然我“罪身”的权势已经被打破,但它还在不断地骚扰我。它虽然不住地呼喊、命令、恳求我犯罪,但不能辖制我犯罪。罗马书6:6对动词καταργηθῇ(“灭绝”)的翻译比较失败。这个词最好被译为“使失去权势”,而不是不复存在。[7]由此,当保罗说“你们已经脱去旧人”,指的是在归信时因重生带来的改变。这是一个人借着在耶稣基督里的悔改和信心,脱去了旧的生命,接受了耶稣基督里的新生命,成为全然新造的人。这个真理既有个人层面,也有团体层面。[8]从个人层面来看,我归信前未重生的生命已经终结,我已经在基督里重生进入新生命,被赐予一个全新的存在。从团体层面来看,我已经不再活“在亚当里”,而是活“在基督里”(林前15:22)。从后一种意义上看,我现在属于新的人类。
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才能够脱去“旧人”以及旧人的恶行(σὺν ταῖς πράξεσιν αὐτοῦ)。这完全是因为“旧人”已经借着与基督同钉十字架不复存在了,以及因为我们被领入与元首基督的联合中,现在才能够脱去曾经标志着我们没有基督生命的“恶行”。我们的词语“习惯”就是直接来自πρᾶξις,这个词可以用来描述活动、功用、行事的方式等。它在这里以复数形式出现,指邪恶或羞耻的行为(参罗8:13)。[9]想必这个词包括了第5、8、9节以及其他所有可能添加的恶行。保罗再一次强调,我们必须活出我们借着信心所宣告的那个自己。
[1] Harris, 150.
[2] BAGD, 229, 891.
[3] Moo, 265.
[4] Bruce, NIC, 146.
[5] King, 245;有些人的观点(例如Lightfoot, 212-213)与此相反,他们认为这个分词是命令语气,与以弗所书4:22一样。
[6] BAGD, 605.
[7] Stott, 44-45.
[8] O’Brien, 190.